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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憂無慮的童年

 牙醫陳俊龍  

彰化是台灣中部的一個小城,緊緊依靠在風景秀麗的八卦山。八卦山上有一座大佛,號稱是東南亞最大的坐佛,來到彰化的人無不到八卦山見識這座大佛的宏偉。因此這座高度僅有一百到一百五十公尺左右的小山丘,不僅成為彰化市民休閒散步的場所,也成為整個彰化地區的地標,而山上的大佛,更無時無刻不庇護著純樸憨厚的彰化人。

 

出生彰化醫生世家

沿著八卦山山麓走下來,不用多遠就是這個小城的市中心,但要進入市中心,必須跨過一條大大的溝渠, 當地人俗稱「大溝邊」。父親所開設的「陳肺內科暨小兒科醫院」,就是座落在八卦山下的「大溝旁」,那也是我出生的地方,童年美好記憶之處。

 

我的父親陳善濤和母親李玉華,都出生在台灣的日本統治時期,從小接受日本教育。父親家學深厚,是東京帝大的高材生;母親也學習醫護出身,外公李應章(大陸稱:李偉光,也是一名醫生)更是二林地區相當活躍的士紳。在台灣二二八之後所發生的二林蔗農事件中,外公是帶頭起義者,身陷其內,最後帶著姨丈蔡子民(後來擔任駐日參贊四至八屆外事委員會委員)遠走中國,避開台灣白色恐怖時期當權者對異議人士的追捕,外公最後當上上海衛生署署長。

 

父母親成長的年代,最優秀的台灣人不能學法政,只能當醫生。這原是日本政府控制台灣人的方式,但慢慢的反而成為被大家接受的觀念。當時台灣社會的父母教育小孩的觀念就是不要碰政治,想盡辦法培養孩子當醫生,因為醫生不怕改朝換代,永遠有其社會角色和地位,因此在我們家族中就有幾十個醫生。當時父親原考進東京帝大法學院,但後來改了日本名字,轉而習醫。台灣光復,父親拿的是台大醫科的畢業證書,開始他一生的行醫之路。他的經驗反映了台灣從日本時代到國民黨時期的社會價值觀,也影響了父親對幾個子女的教育方式和期待。

 

我出生時,父親四十八歲,母親四十五歲,我是有著六個姐姐、一個哥哥的么兒。父母親分別帶著他們先前各自家庭的兩個女兒,結為夫妻。當我開始懂事時,幾個姐姐已幾乎成年,跟我年紀比較近的是五姐、六姐和家中唯一的哥哥,也是家中同父同母的四個小孩。當我開始懂得算術時,爸媽已經五十好幾,對我這近乎中年才生下的么兒,十分寵愛!

 

從小,我的手就十分靈巧,一般男孩子不會去碰的刺繡,對我來說卻易如反掌。有一次,哥哥姊姊看我手巧得像個女生,竟然調皮的戲弄我,讓我穿起女生的裙子男扮女裝,然後大家笑得闔不攏嘴。家中唯一的哥哥,信成,長我五歲,他的下巴有一些「戽斗」,每次看見都覺得他長得好可愛,即便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也都還是令人發笑。小時候常跟哥哥去抓魚, 玩泥巴,他做什麼我就想做什麼,連照相我也喜歡跟他擺出一樣的姿勢。哥哥是我童年的玩伴,也是心中模仿的偶像。

 

平常他喜歡捉弄我,常常冷不防從我後面打我,引的我一面哭一面追,打鬧追逐總要持續到被大人制止為止,最後免不了接受處罰。直到他長大到台北念書了都還是喜歡這麼捉弄我。可是不管他怎麼對我,我心中一直很愛他,對他有一種很特別的感情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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